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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欣歸毫不留情地掛斷手機。

“和我一樣的學生?”她自嘲的笑,“應該是和我一樣的高中生吧?”她自言自語,嘆了口氣。

她一路疾走出了很多汗,再加上剛才打電話時的心虛,小小的廣告紙捏在她手心裏,被手汗濡濕了邊角,劣質紅紙的弊病顯現出來,染了她一手心的紅色。

許欣歸先前還沒註意,再一次下意識的撫上小腹的時候才猛然發現,手上的紅色在樹蔭下隱隱約約的,像極了血跡。

她急促喘息著站起來,像摸到了烙鐵一般把手心裏的東西甩出去,然後裹緊衣服,頭也不回的往醫院走去。

什麽像她一樣的高中生?她都成年多少年了,害怕男男女女之間那點破事?

呵,笑話。

*********

話說出來很容易,做起來就不是一般的難了。

“嗯,一個多月了。”帶著眼鏡的醫生在病例本上寫寫畫畫,然後扯下圓圓的眼睛,低頭擡著眼皮往她身後看了看,“要不要?”

“啊?什麽?”許欣歸捏著掛號單恍惚。

老醫生可能見慣了這樣的場景,又看了眼她發白的臉,眼皮垂下來:“你現在一個多月,四十天不到,可以考慮藥流。只是藥流如果流不幹凈,還要刮子宮。所以我建議還是做人流……”

許欣歸低著頭不說話。

老醫生在病歷本上寫完診斷,摘下眼鏡,看她不住顫抖的唇,嘆了口氣,“第一次吧?唉,女孩子啊,還是自愛點好……”

許欣歸眨眨眼,連頭都不敢擡,抓著病例本就要出去。

“哎。”老醫生喊住她,“這個要做就得趁早,月份越大越危險,你好好想想。”

許欣歸回過頭,扯出笑,真誠的道謝,“我知道了。謝謝您。”

醫院裏人來人往的,婦產科更是如此。有些挺著肚子的孕婦,拖家帶口的能有七八個人,臉上洋溢著掩飾不住的期盼和幸福。但也有紅著眼眼底盡是驚慌失措的學生。

簡直就是冰火兩重天。

而她呢,有著孕婦的年齡,還落著學生的境地。

想到現在的處境,許欣歸自嘲的笑,坐在長廊的凳子上久久不動彈。

她這邊心如死灰,寒序那邊倒是很悠閑。

他跟著滕然一起往下面走,懶洋洋的,“女人懷孕了一般什麽反應?就嘔吐?”

滕然也不懂自己好友怎麽突然就來醫院找自己了,還是樂呵呵的,“也不全是,嘔吐、嗜睡,都是孕早期癥狀,但也有假孕現象,所以得來醫院診斷之後才能斷定。”

嗤,要是能把人弄到醫院他都不用費這個心來打聽了。

他不耐煩,“那還有什麽辦法確定?”

“驗孕棒。雖然有時不準確,但大多數還是準的。”滕然爽快的回答,而後才後知後覺,“你不會是……”他瞪著眼驚駭,“你你你……”你不是一向措施做得很好的麽?

寒序拍開他的手,“我什麽?”

“沒什麽。”滕然把手插|進口袋裏放著,還是忍不住多嘴,“誰啊?”

誰?

寒序想到那個膽敢推他兩次的女人,摸著下巴涼涼的瞥他一眼,又滿是深意的勾起唇角。

“!”被他一眼掃過來凍住,滕然不著痕跡的往樓梯邊移動了半分,咳了聲,繼續發問,“你這是想讓她墮掉的意思?”

“……”這個問題問得寒序自己也有點發楞。墮掉嗎?他心裏好像不是這麽希望的。不墮嗎?他好像又覺得是個麻煩。

“你這個表情,什麽意思?”滕然無法理解,面部表情都扭曲了,說:“你這是既想讓別人生下來又不想負責的意思啊?真夠狠的啊!”這男人的真面目他們都知道,只是沒想到還這麽渣呢?!簡直就是衣冠禽獸的典型啊,表面斯斯文文禮貌而紳士的,背地裏卻是真真實實的邪氣。

一語驚醒夢中人,寒序冷了臉,森然的命令道:“閉嘴。”

滕然聽話的閉了嘴,無語的扭頭望向樓下,只一眼,他就念叨出來了,“許欣歸。”他指著一個地方讓寒序瞧,不解的發問:“婦產科。”她來幹什麽?

只他話還沒說完,寒序眼裏精光一閃,像獵人狩獵的光芒,然後一晃就沒人影了。

許欣歸站起來,拿著繳費單拖著雙腿向樓下走去。她打量著左右兩邊形色匆匆的人群,各式各樣,心裏平靜得毫無波瀾。

然後,一個稚嫩的嗓音傳入耳中。

“爸爸爸爸,我要……出去,你同意不同意呀?”很小的一個男孩子,大概三四歲的樣子,說話還不利索,細細的胳膊勾著他爸爸的脖子一只腳攀在他爸爸寬闊的背上,像只急躁不安的小猴子。

許欣歸看他的神色,憑借自己出色的語言天賦,大概猜出了他的意思。

我想出去玩,爸爸你同不同意啊?

很俊的一個小男孩,許欣歸被他的臉迷住了,笑著站住腳關註父子倆的下一步動作。

小男孩急不可耐的,他爸爸也是很煩躁,十指交叉握拳頂住腦袋,閉眼像是祈禱一樣,是不是睜開焦急的看著緊閉的房門。被小男孩這麽上撓下撓的左弄右弄的,當即就有點火大,一把將人拽下來拉到懷裏扣住,“不同意。”

“嗯……”小男孩捂著小屁|股不舒服的扭來扭去,用他紅紅的臉蛋蹭他爸爸的臉,“爸爸爸爸,就一會兒。”他翹起一根小手指,保證道:“就一下。”

“半下也不行。”男孩爸爸粗著嗓子把他翹起的那根小指頭打下來,瞪著眼睛教訓他,“你都不關心一下你媽媽和妹妹嗎?就知道玩!”

小男孩還在孜孜不倦誨人不倦,“就一下下。”

他爸爸終於忍不住了,一巴掌呼上去,悶悶的清脆悅耳。“你給我在這好好呆著!”

太兇殘了!

許欣歸轉過臉,齜牙咧嘴往前走,下樓梯的時候忍不住回頭又看了那對父子一眼,孩子睜著濕漉漉的大眼睛吸著鼻涕,爸爸的眼中也有愧疚的疼惜,兩個人抱在一起,靜靜的。

許欣歸突然就想到了寒序,習慣性的摸上自己的小腹,一下一下的順著,他當了爸爸,會不會也是這般的模樣,暴躁而又疼惜,笨手笨腳而又極盡關懷?

手裏黃色的繳費單像一道燃燒的符紙,從手心蔓延開來,一直燒到心臟最柔軟的地方。許欣歸趕緊把它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才覺得心裏那團火平息了些。

婦產科的一條走廊來來往往的都是孕婦,挺著球一樣的大肚子,緩慢而幸福的走著。透過她們,許欣歸想象著半年後的自己,垂下頭突的笑了。

她要留下這個孩子,不管以後有多困難,她都要把它留下。

煩惱一掃而空,神思豁然開朗。許欣歸慢慢走著,撫著小腹忍不住溫軟的笑,場面溫馨極了。如果,不是遇到眼前這個人,簡直就是,完美。

寒序調笑著走過來,瞇起勾人的桃花眼,“生病了?”

許欣歸心裏一驚,面上卻不敢顯露出來,沈沈的嗯了一聲。

他盯著她不錯眼,氣定神閑的,“婦、產科?”他聲音拖得好長,聲線隱隱約約有些顫,許欣歸跟著雙腿抖起來。

“關你什麽事?”她揮開他伸過來捏她下巴的手,惡狠狠地。

寒序被她這麽一巴掌一揮,卸下笑容,“那好,那我問你,肚子種是不是我的?”

許欣歸怔了下。

寒序也沈默著看她。

許欣歸消化完他話裏的意思,震驚於他消息來源的準確迅速,往旁邊一閃就要逃,“不是。”

寒序眉一挑,一把拖住她,往懷裏帶,掀開她側邊的頭發,貼近些道:“不是?”

“走遠點!”許欣歸氣急敗壞的掙紮,“走開啊!”

不否認就是承認。這女人簡單的像一汪清水,一眼能看到底。他早就摸透她了,撒個謊都漏洞百出的。

他笑容升起來,眼睛斜斜地溜了溜她的下|身,“那你說,除了我,你還張大腿給誰鉆進去了?”

許欣歸都不敢相信他能在她面前說這麽下流的話,旁邊三兩個目光有意無意的掃過來,她羞得臉都沒地方擱。

她趕忙捂住他的嘴,瞪他,“你,這種話……”她紅著臉都不好意思說他。

寒序瞄了下那幾個人的方向,毫不在意,“那麽遠,聽不到的,頂多看到我和你說話。”

“那你說話也要分場合的吧?”許欣歸終於憋出一句話。

“嗯。”寒序點頭,也顧著她面子,“行,拿你告訴我,肚裏這個,男的女的?”

許欣歸推他,“這才剛過一個月,哪能測出來性別?”她白了寒序一眼,直到看到他無賴的笑,才知道自己進了套子。

他笑得志得意滿,正色道:“行了,懷了就生下來,也不是養不起。”

許欣歸狐疑,“你說什麽?”

寒序挑眉,笑得更厲害了,“我說,生下來。”

她一楞,回味過來忍不住嘴角上揚,眼睛裏都帶著亮晶晶的神采,“生下來?”他這是要負責的意思?

許欣歸忸怩不安的等待他的回答。

寒序掰過她偏向一邊的臉,痞痞的笑,“是。生下來。”女人就是言不由衷,明明心裏巴巴的念著他喜歡得不得了,口頭上還一句一個人渣混蛋的。

許欣歸更不安了,把頭發勾到耳後,鼓著臉問他:“然後呢?”

“然後?”寒序不清楚她想問什麽,“然後就養著唄,不然呢?你還想給它送到孤兒院裏?許欣歸,你夠厲害啊。”

“……”本意被曲解成這樣,許欣歸給噎得無力反駁,把頭撇向另外一邊,悶悶道:“我又沒這麽想。”

寒序去抓她的手,翻來覆去把玩了一陣,哄道:“行了行了,先回去好好養胎。”

許欣歸抽回手,猶豫半天還是開口追問道:“那我們什麽時候去領證?”心裏掂量著,他說了要養孩子,應該是這個意思吧?

寒序回頭看她,楞,“什麽證?”

許欣歸也看他,“呃……準生證。”她本來是想說結婚證的,可又覺得從自己嘴裏說出來好像是她上趕著倒貼似的,挺難為情的,就找了個相近意思的詞來代替。反正結了婚才能領準生證的,一個意思,也沒差。

“證都是小事。到時候找個人拖個關系就辦下來了。”

他沒想和她結婚。

許欣歸眨眼,上嘴皮掀起來,面部表情扭曲的笑。

也是,他只說把孩子生下來,沒說要負責啊。是她自己妄想了。

他輕描淡寫的口氣,猶如一根根細若毫毛的銀針,紮在許欣歸心裏,一下一下的,針針見血。她低下頭,掩飾了滴落的兩行淚,輕輕道:“哦,那我回去了。”

“你。”看出她的不對勁,寒序咒罵一句,湊近點牽住她,“又怎麽了?不是說生下來了麽?”

“沒事。”她擺脫他過來牽他的手,快速往外走,“我回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粗長君推倒了短小君!

大家知道更新時間不?

每天晚上19:19:19啊!

記得了嗎?

記住了就留個言呀!

啦啦啦啦~

☆、絕望

她到底還應不應該留下這個孩子?

淩晨的校園顯得很空曠曠,完全沒了白天熙熙攘攘的生機活力,許欣歸站在宿舍的陽臺朝外看,深夜暗沈沈,星星點點的路燈照得宿舍前面的水泥地一片冰涼的蒼白。

“我知道洛杉磯每天淩晨四點的樣子。”

腦海裏突然浮現的這句話讓許欣歸忍俊不禁,她搖搖頭,轉身進了宿舍。

研究生的兩人間只有她一個人住,她一直覺得一個人住挺舒服的,現在只覺得滿室荒涼。

睡也睡不著,索性不睡了打起精神收拾行李。春運高峰期,搶票很困難,許欣歸早早的就打好了回家的票,現在正好起來整理回家的東西。

車票,換洗的衣服,護膚品……

咦?

許欣歸握著保濕的水乳上下左右的看,孕婦可以用的嗎?會不會對胎兒不好啊?她抓著瓶子上下左右的看,磨砂玻璃瓶上除了保濕水、保濕乳之外沒有任何說明。

“到底能不能用啊?”她抓著瓶子站起來,扒在書桌上翻水乳的外包裝盒。這一系列水乳的設計都很精美,是個很有名的插畫家畫的,她應該沒有扔掉的。在哪裏呢?

“啊,找到了!”許欣歸拿著包裝盒輕手輕腳的下了凳子,想要看看包裝上有沒有什麽說明的註意事項。

“怎麽沒有啊?”她翻來覆去的看,還是沒能找到想要的祥光說明。“要死了,居然沒有……算了,網上問一下好了。”她找出手機剛解鎖,一個電話就進來了。

寒序。

許欣歸垂下眼皮裝作沒聽到,任憑電話鈴聲不停歇的響。

“我的愛情比你早

卻一直放在心上

後來你們之間的變化

我不想再多說話

經過了相遇掙紮

我還是無法將他放下……”

許欣歸的鈴聲是孫燕姿的《我也很想他》,她很喜歡裏面的歌詞:“我的愛情比你早,卻一直放在心上。”“經過了相遇掙紮,我還是無法將他放下。”很符合她暗戀寒序的心情,她的愛情比他早,他卻為了別人飛翔。

電話響了很久,直到屏幕完全黑下來,她才長吸一口氣,抹掉眼眶裏要出來的淚水,拾起手機,準備關機睡覺。

“許欣歸,我知道你在,接電話。”

許欣歸看著屏幕上新進來的信息,面無表情的刪掉,想了想,又從通訊錄裏調出寒序的電話拖進了黑名單。連回家的東西都顧不上收拾了,熄燈睡覺。

人在安靜且黑暗的環境裏總是忍不住思考。

許欣歸撫著平坦的小腹,神思縹緲。

她到底還要不要把這個孩子留下來?到底應不應該把這個孩子留下來?

“證都是小事。到時候找個人拖個關系就辦下來了。”

黑夜裏,寒序那句話一直在耳邊回響,他不喜歡她啊,他沒有想對她負責啊,她不是早就知道了麽?怎麽還會心痛成這樣?

許欣歸揪著被角擦幹眼淚,事實總是殘忍的。她抿抿唇,逐漸冷靜下來,緩慢流動的黑暗裏,小腹溫溫熱熱的,還帶著一下一下的規律的跳動,強勁有力,一下一下的,像是迫不及待破殼而出的小雞,帶著急不可耐的味道。

許欣歸不敢置信,驚喜的坐起來,把手拿開,過了幾分鐘,又小心翼翼的將手慢慢放上去。有規律的抽搐透過指尖的皮膚穿過來直擊心臟。

瞬間,淚流滿面。

她想清楚了,這是她的孩子啊,這是她最愛的人的孩子啊,她怎麽會想到不要它呢?

許欣歸搖搖頭,把滿腹的糾結拋出去。她喜歡了寒序十幾年,十幾年的時間,不短不長,卻將她滿腔的愛意期待消耗殆盡,或許以後,她都沒有再去愛人的勇氣了;或許以後,她就要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走過人生的幾十年。她對愛情沒有信心了,對婚姻也不報希望了。那為什麽,不留下這個孩子呢?她可以牽著它的手,看著它一點點長大,長成它父親的模樣,長成她期待的模樣……

“寶寶,媽媽愛你。”許欣歸抱著肚子前後輕輕晃動,她要留下這個孩子,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愛它,給予它自己最多的愛,讓它知道,就算沒有爸爸,她給它的愛,也不會比別的孩子少。

許欣歸算了一下她懷孕的時間,頭腦了大概有了一個對策。她現在懷孕一個多月,回家過個寒假,就是三個月。肚子要四個月才顯懷,回了學校之後,再有假期就不回去了,這麽半年,等暑假了,孩子就可以沒有阻撓的生下來了,到時候,她再告訴家裏,應該就比較好接受了……

就這麽想想家裏人會有的反應,許欣歸就覺得頭都大了。

唉,算了算了,先睡覺,孕婦都是要保證睡眠的,先睡覺睡覺。

*********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又是這句話!

寒序把手機惡狠狠地摔進沙發,自己也煩躁地陷進去,“發什麽神經,不接電話。”他指尖點著沙發,眉頭一皺,像是想到了什麽,抓著手機進了臥室,把卡2插|進卡槽後,繼續摁通話記錄上的那個號碼。

不出所料,這次一下就通了。

“餵?您是?”綿軟的女音透過話筒傳過來。

寒序皮笑肉不笑地掀了掀嘴皮,“寒序。”

對面傳來一陣抽氣的喘息,然後就是手忙腳亂的一陣忙活。

寒序從鼻子裏哼出一聲。“許欣歸,你很厲害哦。”

“……”許欣歸咬著嘴唇不敢出聲,渾身都顫抖。

寒序冷冷地道:“怎麽,不敢說話?不接我電話時候的膽子呢?沒了?”

許欣歸澀澀的幹笑。

“行了。”寒序嗤笑一聲,不跟她計較她剛才不接他電話的事。“你什麽時候的票?”

許欣歸不知道他問這個幹什麽,防備道:“你問這個幹什麽?”

他從冰箱裏摸出一罐飲料,關上冰箱門往沙發走,“肚裏那個不是快兩個月了麽?放假回家之前產檢一次。”

許欣歸被他理所當然的口氣弄得渾身乏力,她喘了幾口才有力氣講話,“這個不用你管。”說完就要掛電話。

“不要我管?不是我撒種你能懷上?”

“呵……”許欣歸對他這幅邪氣樣幾乎沒有任何抵擋力,只能用嘲諷的語氣回他。

寒序懶懶地坐到沙發上,“明天,明天我帶你去孕檢。”

他理直氣壯的模樣讓許欣歸又是一肚子氣,“我不要。”

“人家都是兩口子一起去的,你一個人去,看了那你儂我儂的場景能受得了?”

許欣歸都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為他這種屈尊紆貴的善解人意感激涕零了,“那人家都是合法的你怎麽不說呢?你算我的什麽?還好意思往人家那裏站?”她還是忍不住。

寒序隨意的接口,“你肚裏不是我的種麽?我去不應該了?”

許欣歸眼前一黑,長吸一口氣,不欲再與他多糾纏。“我掛電話了。”

“哎,行。”寒序仰頭喝掉易拉罐裏最後一口飲料,“好好睡覺,我兒子也困了。”

許欣歸對他掛在嘴邊的“我兒子”“我的種”弄得很不是滋味,他沒有想和她在一起的意思,卻又能這麽坦蕩蕩的接受她生的孩子。

“什麽你兒子?”許欣歸紅了眼,“我沒想把它生下來。”

寒序散漫的目光驟然陰冷,掌心裏的易拉罐捏的“嚓嚓”響,“你說什麽?”

低沈的聲音穿透話筒鉆到許欣歸耳裏,帶著冰凍一切的陰冷,許欣歸滿腔怒火燃燒著,對他的態度不甚在意,“我沒有談戀愛,沒有結婚,要是就這麽把孩子生下來,你讓我怎麽跟我家裏人交代?”這是她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

對面沈默了幾秒,“我說了我養。”

“那我呢?”許欣歸眼底的濕意再也掩飾不住,“我呢?你不想娶我,卻要我給你生孩子。我給你生了孩子,以後怎麽辦呢?我們鎮那麽小,出點事所有人都能知道,我以後怎麽出去見人呢?你以後又怎麽對你太太介紹我呢?長子的生母?”她搖頭,再也沒有力氣說下去,“我累了,再見。”

寒序咒罵了一句,張口還想說些什麽。

許欣歸一句話過來直接堵了他的嘴,“孩子的事你不要再管了,我自己會看著辦。”說完就掛了電話。

寒序咬牙逼自己冷靜,幾秒之後再也忍不住,把手機甩起來砸到墻上,“啪”一聲,手機四分五裂。

好啊,不要他管,他還樂得清閑。肚裏那團肉打掉了也好,免得事後糾纏不清的麻煩。

許欣歸爬下床沖到洗手間幹嘔不已。就這麽過了十幾分鐘,她才稍稍緩過來。她撐著洗手臺,單手去接水洗臉。眼淚又不爭氣的湧出來,她望著面前的鏡子,突然看到了寒序噙著邪笑看她的模樣。她趕緊低下頭,用濕漉漉的掌心狠狠的抹臉,那股勁好像要將刻在臉上的淚痕都抹掉一樣。

她渾身都難受,頭疼心疼小腹也疼,難受得快要不行了。最終還是抗不住,嗚咽一聲,哭了出來。她捂著嘴哭得很壓抑,表情痛苦糾結,她恨不得立刻跑過去,跑到寒序面前,用肚子裏的孩子威脅他,逼他和她領結婚證。

可是她也清清楚楚的明白,他不喜歡她啊,就算結婚了又能怎麽樣呢?還是一樣的痛苦,一樣的求而不得,一樣的痛徹心扉。

心裏很難受,仿佛被無數尖刀刺入,說不上具體哪裏疼,可是到處都在疼。

她快要窒息。

許欣歸強撐著接了一捧冰涼的水,大力的拍在自己臉上,深呼吸兩下,小跑著出去爬上床。一沾到柔軟的被褥,她就虛脫一樣,癱倒在床上。

寒序現在是心情呢?肯定很開心吧,一下解決了兩個麻煩……

這麽一想,她的淚水又止不住的淌下來了。

這次她索性不再忍耐,放聲痛哭。肆意誇張的哭著,像是要把十幾年絕望的愛戀全都宣洩出來。

她喜歡了他這麽多年,是有多遺憾,有多後悔,有多絕望。

她太累了。

作者有話要說: 唉,可憐的娃兒……

沒有一個人要留個言麽?我看數據還好啊,還是有人看的呀,怎麽一個留言都沒有的呢?

疑惑……

☆、我負責

面對好兄弟,寒序從不掩飾自己的壞情緒。許欣歸那天電話裏說的話真的震到他了。他思考了半天,結果居然覺得為了孩子娶許欣歸也不是不可以。真是瘋了,這會兒,指不定那孩子都升天多長時間了……

想到這裏,他搖搖頭,把腦子裏的渾沌晃出去,一股腦的將手裏的游戲幣全都塞進機器,劈裏啪啦砸錢的聲響,才讓他略微清醒過來。

又輸了。

寒序從游戲機座椅上起身,走向那邊的吧臺要了一罐飲料。

“怎麽?心情不好?”來的都是一起耍的,這會兒見他面色不虞,調侃著開口。

寒序對著他舉了下易拉罐,灌了一口,“不是。”說完又皺眉,“蔡灝他今天怎麽沒來?”蔡灝是他多年的兄弟,假期都是形影不離的,今天不在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嗨,還能怎麽著?”對面的人顯然很了解,“還能是什麽?哄女朋友去了唄,別的能有什麽重要的?”

女朋友三個字觸及到耳膜,寒序楞了下,眼前又浮現出許欣歸眼底含著淚的模樣,伴隨著控訴的嘶啞擊打在心:“你不想娶我,卻要我給你生孩子。我給你生了孩子,以後怎麽辦呢?我們鎮那麽小,出點事所有人都能知道,我以後怎麽出去見人呢?”

媽的,魔障了!

寒序騰一下站起來,頭也不回的滑進擁擠的人群。不能再想了,再想真的要瘋掉。

許欣歸這邊倒是過的很好。她從小就心大,再怎麽難過的事,不管不顧的把自己關在小黑屋裏昏天黑地的睡上幾天,醒來之後肯定就好了。

她費勁的從被窩裏鉆出來,瑟瑟索索的一層一層把自己裹上,才哼哧哼哧的拎著鑰匙冒著寒風出了門,“媽,我去圖書館學習了啊,等會兒回來。”

“哎哎,去吧去吧。”一聽她是要去圖書館學習,許媽媽的眼睛笑得都看不見了,揮揮手,“趕緊的,認真點啊,回來弄草蝦給你吃……”家裏總覺得她還是孩子,對她學習的事特別上心,一點都不松懈的激勵她要努力。

“嗯嗯嗯。”許欣歸笑笑,裹緊大衣下了樓。剛轉身,她臉上的笑就垮了。家裏還覺得她是聽話的孩子呢,要是知道她肚裏還有一個,還不知道要鬧多大的風波。呼,越想越煩惱……許欣歸深吸一口氣,重新掛上笑容,孕婦不能情緒低落的,她要開心起來,讓自己的孩子健康長大!

想到孩子,許欣歸心裏的煩惱也輕了很多,她緩緩撫上小腹,抿唇一笑,步伐也跟著輕快起來。

市圖書館離她家不遠,騎個電動車十幾分鐘的事。許欣歸把電動車鎖到停車地,進了圖書館輕車熟路的找到孕婦書籍區,找到她昨天看的那本《孕產婦禁忌》尋個有太陽的地方坐下繼續做筆記。

她皺著鼻頭一邊看一邊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寫寫畫畫。

原來孕婦不能吃山楂啊!那她昨天還吃了兩個夾心山楂呢!許欣歸無措的咬著大拇指,不會有事吧?早知道就不吃了,唉……

就在她還在為昨天的兩個夾心山楂愁眉不展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聲熟悉的試探,“許欣歸?”

“嗯?”許欣歸下意識的擡頭。認真學習久了,頭腦還有些糊塗,她看了眼面前的人,傻乎乎的笑了一下,“滕然?”

“嗯。”滕然笑起來,指著她的外套調侃:“還以為認錯人了呢。”

許欣歸知道他在說她穿的多裹得厚,可這也沒辦法,她現在可是兩個人的身子。她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把話題轉到別的地方,“你也到這裏看書?”

滕然點頭,“嗯,有個論文還要修改一下。”他環視一圈,圖書館一層是養生專區,環境沒有二樓好,來這看書的多是些老爺爺老奶奶,不多的十幾個人,但許欣歸一個俏生生的大姑娘坐在這中間也是有些顯眼。“你在這裏看書?”

“順手就坐在這裏了。”

“哦。”滕然點頭,往她手裏的書看了眼,“看得什麽書?”

轟隆!這麽一眼,仿佛一聲響雷轟醒了迷迷糊糊的許欣歸,她反應過來,一把捂著手裏書的封面,“呵呵呵,沒什麽,雜書,雜書……”

可是已經遲了。滕然已經看到了。

“孕產婦禁忌?”

“沒有……”

滕然狐疑的盯著她手足無措的神態,聯想到前一段時間寒序和許欣歸在醫院裏拉拉扯扯的舉動,模模糊糊得出了一個事實。“你,寒序他……”

聽到他嘴裏吐出的“寒序”兩個字,許欣歸魂嚇得走了一半,半晌才鎮定下來,搶在他摸索著說出事實之前開了口,“不是,我姐要生二胎了,我來幫她看看有什麽忌嘴的東西,畢竟高齡產婦……”她大腦快速的運轉,七拼八湊的吐出一個還過得去的借口。

“哦哦哦,那是要註意。”得到了合理的解釋,滕然沒多想,順著她的話茬客套下去。

這裏是不能呆了,許欣歸妝模作樣的摁了下手機,屏幕亮起來,她瞄了眼,誇張的念出聲,“哎呀,都九點三十四啦?”她一本正經的對著滕然,“都快十點了呢,呵呵,得回家吃午飯了。”她快速的收好桌面,把書放到書架上,“再見。”

滕然被她一系列動作弄得有點不清楚,點頭,“嗯,再見。”話還沒說完,許欣歸已經消失在圖書館裏了。

十點就吃飯了?

他疑惑,抽過許欣歸剛才看的書,“啪嗒”一下,有個本子從書頁裏滑出掉在木制地板上,小小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圖書館裏格外清楚。

應該是剛才許欣歸忘了帶走的筆記本。滕然彎下腰把本子撿起來,翻看了幾頁。

天。

出事了。

他沒好氣的把筆記本合上,裝進包裏往圖書館外走,連寫論文的心思都沒了。他邊走邊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打開社交軟件給寒序發了一條語音消息,“許欣歸懷孕的事你知不知道?”

消息發出去以後他才覺得他問了句廢話,要是不知道的話怎麽會跑到醫院裏來問他?滕然手指飛快的點:“你肯定知道。”“她那天在醫院你沒讓她墮掉?”“她好像準備生下來。”

一連幾條消息出去,對面還沒回音,估計也是煩的不清。

滕然摁滅手機屏幕,嘆口氣,能做的他都做了,剩下的不關他這個兄弟的事了,他算是夠意思的了。他抓抓頭準備回圖書館寫論文,手機追命一般響起來。

“寒序把人弄懷孕了?”毫不掩飾的嘲笑。

滕然一楞,不假思索的掛掉,點開社交軟件進去。

媽的,發錯人了。

昨晚在外面玩的太晚了,寒序一覺睡到下午才昏昏沈沈的醒過來。

“媽。奶奶。”他從房裏出來,打開冰箱找了一罐飲料。

“少喝點冷的。”寒媽媽一向很開明,見他大冬天的喝冷的也只是這麽點了一句。

“沒事。”寒序無所謂的聳肩,回頭看了看,又問:“我爸呢?”寒爸爸昨天回程的飛機,現在這個功夫應該早到家了。

寒媽媽下巴往書房方向一點,“在書房。”

“嗯。”

“今晚還出去嗎?”

寒序打開電視,眼睛也不移開,“怎麽了?”

“你爸爸也從廣東回來了,我想著家裏人一起吃頓晚飯。”

“不出去,就在家裏吃。”

“好,我讓你奶奶多包點餃子。”

“嗯。”寒序轉著手機,盯著手機通訊錄上那個名字沈思半天,煩躁的退出鎖了屏,靜默幾秒之後,又摁亮屏幕,轉而打開另一個社交軟件,調出聊天記錄。

“寒序,我喜歡過你。很喜歡的那種。”

眼前幻化出許欣歸笑起來甜絲絲的模樣。寒序靜靜的看著,突然一個瞬間意識清醒過來。

媽的。

真是魔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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